长空

第三轮的蔡卓妍不敢轻易去碰时间线了，循规蹈矩地按照第一轮的人生慢慢地走着。蔡卓妍不敢去想早一些遇见阿gil的事情，明明没忍住在小小娇的放学路上制造偶遇，却又近乡情怯般望而却步，远远望着她独自回家的背影，一时兴奋于重启后又能遇见她，一时又不敢上去搭讪，生怕一不小心就影响到twins的存在。

学生时期的小蔡，依然在学校里搞恶作剧，看不惯臭美的女同学，收到一封又一封的小情书，却又作为学校里的风云人物让老师头疼。

只不过家长比第一轮更好搞定了，六十年的做饭经验让小蔡很容易就能征服父亲的胃，以至于老豆在想要严厉批评她把女同学的头发绞在一起分不开这种问题学生行为时，还是不得不先称赞女儿极有天赋的厨艺。

“我说，Charlene啊，你以后是不是想做厨师呢？”

已经做过一轮的厨师，小蔡笑了笑，像第一轮那样对爸爸说：“其实我想做明星！”

还是蚝油鸡翅，sa爸好像啃得更香了：“为什么想要做明星？”

因为不做明星就不会有正常的twins啊！

“因为想要赚很多钱！”

小蔡闪闪的眼睛里只能让人看到真诚，影后可不是白演戏的，唯有这样童真的回答能骗过老爹，说出这句话后，蔡卓妍才在拷问自己的灵魂，确实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当明星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开着娱乐公司的sa爸最明白个中的明暗，“明星是给人看的人，千夫看就有千夫指，再完美的人也要应付难调的众口，表面的光鲜背后，多少明枪暗箭啊！”

蔡卓妍觉得心中一梗，想起来第一轮自己说想当明星时，父亲也是这样告诫她的，那时的小蔡还什么都不懂，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往后遇到困难，不过见招拆招，也不再想起父亲的忠告，而今历尽风雨后再听到这样的话，竟觉得好像什么演技也不管用了，生生就教尚不明就里的父亲剖了心。

“你还小，不懂这些。”sa爸只当女儿的沉默是得知社会险恶后的惶然，不在意地拍拍她的肩，笑道，“不过这要是你不后悔的选择，爸爸也会支持你的。”

不后悔。

即便走过这条满是风雨的路，蔡卓妍也不曾后悔。

更何况，人生走到第三轮，这让她更加笃定一些事情。

终于等到十八岁，英皇的KTV包间，蔡卓妍把手搭在门把手上时，有一种选择重启人生之门那样的命运感。

门后面的角落里，便是此行的目的。

钟欣潼安安静静地坐在角落里，与KTV包间的热烈气氛格格不入，她在上一轮的这个年纪，已经考入飞行员，大檐帽下的英俊模样，如今回想起来也是那样的意气风发。可像猫一样躲在角落的人，才是蔡卓妍更熟悉的那个人。

深吸一口气，心里尽是笃定，蔡卓妍扬着笑容，一蹦一跳地到钟欣潼的面前。

“诶，你好面熟哦！”

角落里的人抬起头来，KTV的灯光有些暗，但即便是灯光聚不到的地方，也能看出那是还没长开的美人胚子。

“是吗？”

“是啊！”那时候她竟是这样冷漠的么，蔡卓妍有些记不得了，她只知道，此刻的钟欣潼有多冷漠，将来的钟欣潼记起这件事时，就会有多害羞，“可能是在杂志上看到过吧……我也有拍过一些杂志的！”

“啊……”她好像尽力在想了，但抬头依然是那种看陌生人的眼神，“不好意思，我没有看过。”

尽管冷漠，但她也真诚得让人无法生疑，蔡卓妍勾唇笑了笑，倒也不必问口风那么紧的接待员，是不是重启了这件事，明明一试就能看出来，没有自己篡改时间线，第三轮的阿gil和第一轮的阿gil分明一样。尽管蔡卓妍弄不明白，为什么上一轮的钟上尉那样轰轰烈烈却没能重启，但静下心来想一想，似乎也可以接受，毕竟那样锥心蚀骨的痛，还是让她一个人承担的好。

蔡卓妍不再纠结钟欣潼是否重启的事情了，既然决定要好好地过这一辈子，那就先有一个好的开始，她主动伸出手去，社恐和礼貌中，钟欣潼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选择了握住那只温热的手。

“你好，我是蔡卓妍。”

“你好，我是钟欣潼。”

“Gillian啊……我在杂志上看到过你的英文名——可以叫你阿gil吗？”

“啊？”钟欣潼愣住了，“我以前的同学倒是这样叫过我，可是……我们是第一次见面吧，你怎么会知道？”

怎么解释好呢？蔡卓妍觉得自己确实有些急，但面对这张熟悉的脸，如果不能叫阿gil，只是“钟欣潼”“Gillian”地叫，那也太不习惯了。

“就好像我的英文名是Charlene，有些人发不出‘Char-’这个音，就总是叫我阿sa一样嘛！”

好奇怪的解释。钟欣潼似信非信地点点头，蔡卓妍权当她是信了，钟欣潼要怎么叫她不重要，蔡卓妍只觉得，“阿gil”这个称呼好像有一种归属感，将来的海报上，大美人的旁边会标注“twins”“钟欣潼”“阿娇”这三个称呼，却不会标注听上去最亲密的“阿gil”。

人生好像磁铁一样，无论重来多少次，还是会被群星熠熠下难以忽略的美貌震慑住。蔡卓妍忽然就觉得，有些事情重启后就会因为各种主动行为而改变，单单是对她一见钟情这件事，好像是命中注定一样，在什么时候相遇、以什么样的身份相见，用什么样的心态相处，都不会改变。

相约逛街是一定会有的。蔡卓妍坐在咖啡厅里耐心地等，已经很久没来逛过这时候的铜锣湾，但一走到这熟悉的地皮上，就还是能对哪里有什么店如数家珍，忽然被唤起来的记忆，让她不用先独自去逛一遍。明知道还要再等四个小时，正在家里选择恐惧症发作的钟欣潼才会赶到这里，但蔡卓妍还是选择了准时赴约，在午后的暖阳下，好像在妍味餐厅里那样，细细地看铜锣湾的人来人往。

十八年都等得起，四个小时又算什么呢？有飞机轰鸣声在天上遥遥地响起，蔡卓妍抬头望天，看不见飞机，只能看见划过云层的航线，便是一阵恍惚。在第一轮习惯了叫那个人老婆，却在第二轮意外发现她也能像老公一样靠谱，在第二轮又习惯了靠谱的小老公，没想到第三轮又回到原点，要变成被宠爱的娇妻了，蔡卓妍想着不禁一笑，正被好不容易赶来的钟欣潼看在眼里。

“Charlene！不好意思哦，我来晚了！”钟欣潼挥着手过来，匆忙解释的样子像极了相亲后第一次约会就迟到的小女朋友，“第一次约会，我都不知道要穿什么好，所以在家里……”

“我知道。”打断她带着自责的解释，蔡卓妍又觉得这种事说“我知道”似乎有些不妥，便又笑了笑，极大度地说，“没关系啦！我也没有等很久！”

不过是等了十八年又四个小时而已。

从一开始就如胶似漆的两人，按照剧本很快就得到了公司的重视，于是当霍汶希提出要组建一个女子组合时，蔡卓妍冷静了许多，她的接受速度之快，让本来准备了一大堆话术要做思想工作的霍汶希感到意外。

“你想好了？香港目前还没有大火的女子组合啊！”最后反而是霍汶希这样提醒极度热忱的蔡卓妍。

“正因为没有大火的女子组合，所以才要做第一个啊！”蔡卓妍说起话来极有冒险精神，“mani不觉得这是很有挑战性也很有趣的事情吗？”

霍汶希带着疑惑上下打量着这个还是小女孩模样的小艺人，回想sa妈给她打的预防针，说这孩子只会吃了睡睡了吃，还拿饭盒到床上吃，现在看起来明明清醒又热血，有时候那张还带着婴儿肥的脸上，还隐约教人看出小大人的成熟气质。

“确实很有挑战性，但前路漫漫，也不一定有趣哦。”霍汶希冷静地提点她。

“如果是跟阿gil一起的话，没有什么路是走不过的。”蔡卓妍这样说着，她不知道霍汶希是怎样跟钟欣潼谈的，但她的坚定应该能争取到一些主动。

霍汶希颔首微笑，“有时候我也很羡慕，认识不久的人，关系可以好到这种程度。”

蔡卓妍也同样颔首微笑，她不答言，是因为想到上一轮的事情——霍汶希如果知道，那她应该不会羡慕——毕竟一个动脑子的经纪人，被拉去红馆健身这种事……

组合的名字是不必蔡卓妍去提也会自然定下的。终于再次穿上这件衣服，两个Q版女孩图案的中间，一个大大的“twins”。

蔡卓妍竟然觉得眼里有些湿润。

重来两次她才知道，这个组合是如此的来之不易，一步也不可以行差踏错，任何有心无心之举，都可能使她们走不到这一步。她悄悄地瞥一眼正在旁边看歌词的钟欣潼，而今来路虽然不易，前路却不再微茫了。

“好好表现哦，组合的第一支mv就是你们给人的初印象，很重要的。”

不必霍汶希特别提醒了，蔡卓妍对这一支《明爱暗恋补习社》有绝对的自信。

一定会大火的。